【气味】凌晨四点
午夜花园夹在冷空气中的草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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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凌晨四点，来自额骨锐利的疼痛，如约抵达。
疼痛是在某天来到的，没有任何先兆，就像是梦中被人在前额用力打入一颗钉子那样的尖锐的疼。
窗外还是漆黑一片，整个本丸沉睡在梦境之中，隐约可以听见山鸟的鸣叫，枕边的手机显示凌晨四点。凛音只能把身体尽量卷曲，瞪着眼睛与黑暗对视，抵抗着疼痛，看着窗外的天空一点一点变亮。
疼痛过去后，她如往常一样梳洗穿戴，下楼开始新的一天。
“大将，身体不舒服？”手合场上药研停下攻击，收回向下抵着凛音咽喉的木质短刀，“反应慢了很多。”
“嘛，大概是昨天处理公务弄太晚了吧？”凛音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顺势躺在训练场边缘，“也有可能是药研进步了，把我压制到角落了呗。”
“据我所知，最近并没有紧急到需要大将你熬夜处理的公务。”药研在女孩面前蹲下，直视她的眼睛，“大将可否告诉我熬夜的真正原因呢？”
“呜……药研真是……”凛音把训练场边上的毛巾盖在额头上，又被药研强硬地拿下来，“好吧，打游戏啦，前几天和乱酱、被被一起打扫书房的时候不是发现好几张游戏碟嘛，昨晚就约他们一起来玩，结果玩得有些久了……”
“……”药研用眼神表示不相信。
“肚子饿了肚子饿了，我去看看咪酱做了什么～”审神者换了个话题，像是在掩饰，将毛巾扔向药研，“比赛谁先跑到餐厅～”
“等……”药研还没反应过来，凛音已经逃走。大将不擅长说谎，特别是对亲近的人，她刚才都不敢看我眼睛……药研一边收拾训练场一边回忆这些天审神者的异常，并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她遇到什么事情了吗？”他用很轻的声音问自己。
2
凌晨四点，如约而至的疼痛，如同细长的刀尖从前额刺入，再反复搅动。
索性还有能力挣扎起来吞下那让舌根苦得发麻的止痛药。可惜这些药物并没有多少效果，甚至连少许压制作用都没有。
疼得最厉害时，凛音漫无边际地想起审神者入职前大学时代的开题报告，关于所谓天下第一痛的三叉神经疼痛，最终只能通过开颅手术解决。
如果知道那条神经在作妖，就可以自己打封闭了。苦笑一声，决定明天把从手入室顺来的利多卡因还回去，免得药研知道了又要担心。
“没有其他症状吗？”现世神经医学的好友晴夏反复在电脑上确认检查，有些苦恼地说，“很棘手啊……神经反射也全都正常，就是肌力比以前要低，没休息好吗？”
“疼成那样怎么可能休息好嘛……最可怕的是现在我能用的止痛药基本都对这个症状失效了呢。”
“是不是因为审神者工作太累了？也有可能和白化病有关……我去帮你问问我导师。”
被晴夏反复叮嘱如果症状有变化及时联系外，没有更多的结果。
晴夏导师的意见和晴夏一致，目前检查都说明身体还算健康，疼痛的原因可能是本身白化病和尚未完全掌控灵力的缘故。
“就算一般审神者，入职前要么能够很好控制灵力，要么身体健康，你的情况时之政府审神者病案里真的没找到。”
“要不拿来研究研究，争取发个大文章？个案报道也行。”
电话联络之后，凛音回头，发现药研站在门口，表情暧昧不明。
“隔壁本丸的晴夏讨论课题啦！”像是强行解释一般地笑着。
“喝果汁吗？”药研没接话，只是举了举手上的橙汁。
“要！”
“大将，如果发生什么事情……”药研将果汁放在凛音手边说，“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这是作为恋人的请求。”
“嗯，放心啦，我只是最近有点累了，药研让我充会电很快就会满血复活哦！”
“说谎。”药研轻声说。
“唉？”
“那就早点做完工作好好休息，大将～”说着熟练地抽出凛音的手机按下关机键。
“夭寿啦，近侍造反啦！”
然而药研身高优势和体能优势在，最终毫无意外地以凛音的失败告终。
3
凌晨四点，疼痛再次如敌方的弓兵袭来，还夹着这几天服用止痛药带来的隐隐腹痛。
没关严的窗户吹入阵阵夜风让疼痛有轻微地缓解。
同样透进来的还有比前几天更加清晰的鸟鸣。
像是被海妖诱惑的航船一样，凛音披着羽织轻手轻脚地走下楼梯，站在缘侧，带着晨露的微风像潮水一般沁入，莫名地安心。
原来没有夜间紧急出阵的本丸是这个样子的。空气中弥漫着混杂青草、树木与花香的令人放松的气味，但仔细分辨，也说不上是某种或某几种具体植物的味道。
一种熟悉如空气却又想不起来的气味，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安心。
深蓝色的天空像是天鹅绒，伸手就可以触及的柔软的触感。附近的房间里传来平稳而悠长的呼吸声，像是树叶生长的轻微躁动。
屋檐下挂着的灯笼临近下班，闪着昏暗的光，似乎比本丸之主更渴望一场平稳的睡眠。
没有披着白色床单的幽灵，厨房也很安静没有巨大的鬼影，数数的亡灵也没有现身。
说起本丸的怪谈，除了笑面出门修行带回来的小姐姐外，现在这个本丸中只有自己最符合幽灵这个设定。
深呼吸中，被不知名的箭射穿的区域渐渐放松。
微寒的空气让凛音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原本披在身上的羽织已经滑落庭院中，取而代之的是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毛毯，而自己以一个卷曲的姿势躺在缘侧一个多小时，天快亮了，疼痛不知道在何时已经远去。
“是谁呢？”打算在被发现之前偷偷溜回房间的凛音想到。
4
接下来的几天，凌晨四点，凛音疼痛发作时总是会习惯性地躺在楼下缘侧。就止疼方面来说，似乎比止痛药更加有效。
浮动的夜风似乎有带走疼痛的魔力，像是只温柔散发出淡淡香气的手，缓缓地将疼痛抽离。
当然，也会有隐隐的忧虑，比如万一隔日感冒加重或者睡过头被早起的刀剑们发现之类的。
“大将睡着了吗？别感冒啊……”
凛音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听到药研的声音。
“饶了我吧，大将……”那是像在抱怨或者是责备的声音，“……当时差点心脏都要停了。大将真的以为我没发现手入室止痛片减少吗？”
“呜哇，这个点了！”凛音准备转移话题从床上起来，又被身边的人硬生生按回去。
“大将，我说的话你有在听吗？”
“在……”秒怂。
“我已经告诉其他人大将身体不太舒服，所以不用担心。”药研见凛音安分下来后继续坐回枕边，“那么大将，可以告诉我最近凌晨四点不睡，最近一阵又在本丸游荡的真正原因吗？”
“那个……最近有点失眠……”视线又再次移开。
“因为头疼吧？”药研叹了口气，很明显，自家大将又没有打算说实话，“原因不明，可能和灵力不稳定有关。大将不想让我们担心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作为恋人，我还是希望你能多依赖我一点，如果想瞒住大家，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轻松。”
“所以说，是晴夏告诉你的么？”
“嗯，大将忘记复诊时间，晴夏大人打电话过来。大将别忘了，这个本丸中可不止大将一个医生。你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好好地看着呦。”
药研将自己额头抵住凛音的额头，近到可以闻到药研身上的气味，与凌晨四点缘侧弥漫的让人安心的气味居然有些相似。
“所以，大将的回答呢？”
“嗯，是……对不起……下次再有这种事情我会和药研商量的……”
“我不希望大将一个人独自在黑暗中忍受痛苦，下次再睡不着可以叫我陪着你……还有至少这周，抽出时间，我陪你去晴夏大人那里复查好吗？”
“好。”
“还想睡吗？”
“嗯，再睡一会。”
“好，一会我叫你，在此之前我有一件一直想做的事情，”药研轻轻吻了下凛音的额头，“痛痛，飞走啦！”
早安，晚安。至少在我陪在身边的这段时间，有一场好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