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婶】此夜城塞（7）（完结）
＊自家刀剑与婶，历史向，私设如山，盲狙刀剑过去性格以及未实装刀剑性格，有对历史的个人猜测理解，有不和史实言论，脑洞巨大，注意避雷……
＊乙女成分少的可怜的乙女向。终于完结了。打酱油亲友 @神乐
＊主要参考《难波战纪》《台德院殿御宝记》
天好像要压下来了。
药研抬头看着翻涌的黑云，似乎与大阪城的灰烬连成一片。走了几步，感觉踩到什么东西，定睛一看，是自己的断臂。他捡起来端详一会。本该与肩膀连接的地方如同被野兽咬开，大概是重伤时被一振检非违使硬生生扯下来的。药研吐了口气，随手将它扔到尸堆里去。
几分钟前，极御守发挥完作用消失了，只留下一条红绳，将断未断地耷拉在药研脖子上。他想将绳子取下，没掌握好力道，红绳彻底断开落在地上，搅起些许尘土，惹得他莫名烦躁。药研深呼吸几下，捡起红绳，卷好，放入口袋。
被扯下的左右手臂重新长出后感觉有些奇怪，但又说不清哪里奇怪。药研将这个异样归结为脖子与心脏被刺穿，尚未完全恢复的缘故。
倒在地上的检非枪动了动，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还有一振啊。”语气疲惫，心情恶劣。
药研抬起脚，踩在他的胸骨上，碾着下压，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带着骨刺的断骨刺入胸腔，重伤的检非枪剧烈挣扎几下，又不动了。药研叹了口气，割开他的喉咙，漆黑的血液喷出，像是漏气，最终化为黑雾消失于尘埃之中。
二之丸层层叠叠的防御塀在刚才战斗中夷为平地，能够直通通地望见本丸。断瓦残垣中居然有一些壮观悲凉的意味。未开放区域的检非违使比日常战斗中遇上的要强得多，如果没有御守，今晚药研恐怕真的要折断在这里。
一会就去找凛音。他想。
药研靠着大战之后仅剩的矮墙坐下，用纱布截断侧腰和小腿上奔涌的血液。突如其来放松后，他疲惫到不想再动一根手指。药研呆坐了几秒，咬咬牙站起来，向山里丸走去。
能面药研此时正在等他。
凛音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看见千本鸟居的尽头，受着伤的药研对着自己笑。他笑得很淡，如同梅雨季节里与雨滴一同落下的白惨惨的阳光。
凛音伸手想要触摸那个笑得惨淡的药研，指尖碰上的，却是空荡荡的衣袖。
“喀啦。”时空沿着她触碰的地方撕裂开来，延伸到天空尽头不断塌落。药研的脖子与胸口裂开，一群白乌鸦飞了出来，藤色的眼睛忽明忽暗，穿过凛音的身体，混入晦暗不明的天空。
身体被飞鸟穿过的地方很疼，像是烧起来一样。白乌鸦突然一齐鸣叫，回声阵阵，如同挽歌。
天色渐明。
当最后一缕白烟飘散时，曾经首屈一指的家族带着天下易主的不甘，就此烟消云散。唯独留下穿梭于茶楼坊间说书唱曲的行脚艺人谈资。
药研将几乎看不出血色的水倒出去，掖好凛音身上的薄毯，半倚在窗边望着不算远的大阪城。
此时，那座巨大的城塞经过一夜的燃烧，远远看去，厚厚的灰烬如同下过一场鹅毛大雪。天守阁的位置仅剩下几根焦黑的柱子与横梁，歪歪扭扭地指着灰蒙蒙的天空。
能面药研应该已经穿过大阪京桥，向枚方而去，如果快的话，此时大概到了鸟羽一带。
他们是凌晨将凛音带回到这间位于茶臼山附近的旅舍的。从黑门过时，守卫足轻一下一下地点着瞌睡的头。
借着旅舍有些昏暗的灯光，药研一边处理凛音的伤口，一边与过去的自己聊天。他没有透露太多东西。只说在很远的未来，粟田口一家会再次团聚于一个神奇的本丸，包括一期哥、鲶尾哥、骨喰哥，还有许多历史洪流中走散的友人都能重逢。
“就算像我这样？”能面药研问。
“我们有区别吗？”药研笑着回答。
能面药研也跟着笑了起来。
随后，天亮前，能面药研换做平民装束，带着骨喰的本体，融化在山道沉沉的黑中。
最后的一串爆炸很响，大概是山里丸中鲶尾与秀赖一同化为一片灰烬的声音。那阵响动，连茶臼山都能听到。
临近中午，药研去店家处点菜，终于同本丸取得联系。本丸的大家听闻凛音重伤时一阵慌乱，而后得知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又稍稍松一口气。
鲶尾的声音传来，说是治疗组人手不够，同为相模的审神者神乐正准备出发。他问药研有什么需要神乐带去的材料药品云云，似乎是因为身后的弟弟们叽叽喳喳听不太清楚。
“太快了，鲶尾，大家安静一些，”一期一振的嗓音令人安心，“药研，主殿现在醒了吗？要让神乐大人带哪些东西去？”
明明只是分离几日，药研再次听到鲶尾与一期一振的声音却恍如隔世。他的鼻子有些酸，深吸几口气，平静回答兄长的询问。
当药研准备返回房间时，遇上早先前往古坟（东军茶臼山的本阵位置）拜见家康的将领大名们刚回到旅舍。
“终于结束了，”有些年迈的武士一边擦着汗，一边对同伴说，“右大臣一家死在奇妙的地方呢。”
“嗨，我去看过，粮仓化为一片灰烬呢！”稍年轻的武士附和，用手扇了一会风后，压低声音提醒道，“不过这称呼该改一改，骏府那位大御所（德川家康）可多疑着哩。”
年长武士不再言语，只是吃饭。
他们的面孔药研不算陌生，都是丰臣一族旧日的武士家臣，一时局势变幻，改不过口。
药研回到房间，凛音已经醒了，挣扎着想要坐起来，被他按了下去。
“我们这是在哪里？”她的声音沙哑，咳出一些血块，“药研你没事吧？”
“茶臼山附近的旅舍，任务完成了。”药研一边擦去她嘴角的血迹一边说，“我没事，神乐大人晚些时候会来。现在可以看见了吗？”
“可以……御守呢？”她定定地看了药研一会，又挣扎着要坐起来，被药研再次按下去。
“大将不要乱动，肋骨断了插到肺里痛的可是你自己！”他用力捏凛音的脸，吼她。
“抱歉。”凛音已经完全镇静下来了，这才意识到自己从右手到胸腔被裹得严严实实，“抱歉，药研。”她用还算完好的左手拉住药研的衣角，露出快哭出来的表情。
药研笑了一下，眼眶有些热，跪坐在她的身边将自己的脸埋入她的掌心。
“多亏了大将的御守，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他忽然想起什么，在口袋里摸索一阵，翻出用来系御守的红绳，“啊，还有一件事，等大将身体好些的时候能帮我重新编一条吗？”
药研露出困扰的表情，五官挤作一团，非常滑稽。凛音扑哧地笑了一声，接着牵扯到肋骨的断裂处，不断哈气。
“好啦好啦，大将再睡一会吧，距离神乐大人过来还有一段时间。”药研喂了她一些米糊和水，揉揉她的头。
“别离开我。”有些任性和撒娇的请求。
“好，我给大将施一个痛痛飞走的魔法。”
药研握住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听着她的呼吸声渐渐平缓下来，也闭上了眼睛。
第一滴雨落在青灰瓦片的声音吵醒了药研，接着第二滴，第三滴……很快在铅灰色的天空中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像一群猫儿在屋顶上追逐嬉戏。
药研想起很久之前，夏之阵后带着骨喰回到京都二条城时也是这样的天气。他再仔细一想，带着骨喰回去的日子，不正是今天吗。
那时他说他是河州而来的农夫之子，拾得太刀一振，希望本阿弥能够将其买下。这也谈不上说谎，前主河内畠山氏原是名门望族，后来人丁凋零，有些族人早已归隐田园不问世事。
本阿弥又三郎亲自前来，见是无损的骨喰藤四郎，许他金百两。交谈之中，本阿弥眼尖地发现他配着一振烧毁的短刀，要来仔细一看，是传说中在本能寺烧失的药研藤四郎，想要加价买下。
“这振不行。”药研要回短刀，摇摇头，阻止本阿弥的加价，“有人在未来等他。”
此后又过了很久，久到药研忘记了许多事情，久到他在振袖大火中又一次沉睡，记忆斑驳。但他依旧记得有个白色的影子说过会在未来等他。
他相信着等待着那天，直到再次被唤醒。
“呦，大将，我啊，是药研藤四郎，和兄弟们一起都请多关照。”药研与召唤出他的少女打招呼，然后，又笑着问，“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
雨慢慢停了，黑暗中药研对上凛音的眼睛，凑得很近，将他吓了一跳。
“疼吗？”药研摸摸她的头，有些发热。
“还好。”她用下巴指了指窗外，是时空扭曲的裂缝。
神乐来了。
“大将，我们回家吧。”
窗子被推开，潮湿的水气与松木清苦的土腥味将血腥与烧焦的气味冲得很淡，就像……就像昨夜的一切只是一场幻梦，像是发生了许多事情，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原来，史料中记载的药研真的存在，从本能寺到大阪城，又从大阪城去了江户城，在历史长河之中时隐时现。
凛音见过药研的手，烧伤严重，以致于泡温泉时都不愿脱下手套。“三次大火啊……”她的鼻子有些酸，在药研脖子上蹭了蹭。
“大将怎么了？”药研微微侧头询问。
“药研。”
“嗯？”
“谢谢你回应我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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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谈
“……池田屋开启后，各个时间线不断有历史修正主义者与第三方势力结盟的消息。此次大阪城夏之阵中，已出现以故主旧物为媒介，为迷惑过去刀剑付丧神而刻意改造的残刀。主要手段为扭曲过去的刀剑付丧神的记忆，利用结缘刺杀出阵审神者……”
“……大阪城夏之阵时间噪音消失，元和偃武顺利进行……”
“……要求技术部门对出阵审神者的应急装置进行升级，保持在时空扭曲时的通讯畅通……”
“……治疗组驻搜查部队审神者白鸦，元和元年大阪城夏之阵任务中重伤，随行刀剑药研藤四郎碎刀后经极御守复活中伤，时空扭曲通讯中断系人为导致……”
会议后，一名高挑的男子起身，在角落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慢慢吐出。手中把玩着一块桧木碎片，曾经属于某个能面，苍白的漆上粘着用血画的符咒。
烟雾缭绕中，他细长的眼睛里闪着危险的光芒，将木片捏碎，连同未抽完的香烟一起扔进垃圾桶中。
“久世家的人柱077号，果然还活着……虫笼里的虫子，呵……那位白鸦小姐本丸的龟甲还好吗？”
一只黑鸟从树影中穿出，飞上灰蒙的天空。
……
药研换了新的御守，红色的手工编织绳上混入了凛音的一缕头发，说是以防万一，要是他出阵遇上状况，她能马上知道。
“毕竟技术部门的开发速度不太可信啊。”凛音一边逗着鸟儿一边说，今天她已经能够下床开始康复训练了。
“凛。”药研唤她。
“嗯？”
“谢谢你将我召唤回身边。”
药研轻轻地抱住了她。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