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婶】伊吕波歌(1)

*自家和亲友家的刀剑与婶,私设如山,自我趣味产物。

*有和史实不和言论,有自己对历史的理解。东海道古道没有完整地步行过,未走过的路线和大致时间主要参考《东海道》和《东海道上膝栗毛》的描述。

*主要参考资料《东海道五十三次》《东海道上膝栗毛》《东海道》。

目录

伊吕波歌路线图:东海道

京都——三条大桥

宽永元年冬,京都东山高台寺。

高台院湖月尼终于合上眼睛,带着难波一缕故梦,入土为安。

消息传来时,上了年纪的武士微微叹了口气,感慨夫人到底没有等来大阪修缮完工的那日。又说,高台寺来人提起,夫人在最后的日子里时不时走入伏见迁来的故居中眺望大阪,或是夜深人静时对着那振太阁(丰臣秀吉)留给她的太刀自言自语。

“……似乎名为五阿弥切。”年迈的武士又补充道。

靠窗而坐的黑发少年武士认真地听着。新雪顺着窗子边冻得微微泛白的柳枝飘入,在他的鼻尖化开,惹得他伸手挠了挠。

邻座的婴孩似乎被逗乐了,咿咿呀呀地挥舞着手想去够他的母衣,却被母亲拦了下来。药研冲着那孩子笑了笑,拢好母衣,继续听老武士同淀川三十石船船家闲聊。

有些人类幼年时能够看见附丧神,但长大后,多半会归结为是幼时的幻梦。

“淀川浅滩边呀,水车咕噜咕噜转,是在等待何人呢?……”凛音在他身边轻轻哼着淀川船歌,目光越过熙熙攘攘的京都街道,落在东山的方向。

等待管狐确认情报评估的审神者与付丧神坐在京都一隅的小茶屋之中。此时大阪城夏之阵已经过了十年,随着元和偃武,京都战乱的记忆渐渐淡了下去。

行脚货郎们挑着担子挨家挨户地叫卖,同卖菜的妇人争论个面红耳赤。茶水侍女倚在门旁,与脂粉店的女人叽叽喳喳地谈论着从博多湾舶来的胭脂颜色极好。偶有客人喊她添些茶水,侍女便不耐烦地应一句。骂骂咧咧的醉汉在道中穿过,仔细听便知在咒黑心老鸨是个死要钱的,却又割舍不下那可怜可爱的美娇娘。

“那位夫人前些日子在高台寺病逝了。”脂粉店的女人有些随意地提了一句,而后又羡慕地谈起前来吊唁的武家贵妇人们的阔绰装扮。

“那可真是件悲伤的事情,不过那位夫人的一生令人羡慕啊。”茶水侍女的话语间并没有多少悲伤的成分。

“可不是……”

过往百年京都纷乱的总总,而今看来,似乎只是为茶余饭后增添些许谈资。

京都的枫过了最绚烂的红,随着霜雪落下,发出细细的沙沙声。游人如织,赏枫者有之,但更多的是为了祭拜。为丰臣一族最后的庇护,为消逝的难波一梦。

“……宗近前些日子来访,告知夫人离世时很平静,”熟悉的声音在街道上响起,凛音扭头看向窗外,是鬼丸在同过去的数珠丸谈天,“他还在东山陪着夫人,过些日子也要前往江户了……”

“看来还是老样子。”数珠丸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地感慨。大概是从身延山一路奔波而来,他的裘代(身份较高的僧装)有些歪斜,灰扑扑的,腰间别着尺八,倒有些许普化宗虚无僧的意味。

“你同他交情也有百年,可曾见他变过?”鬼丸望向东山的方向又想起了去往江户的晚辈,“骨喰现在如何了呢?”

“老样子,大阪一役后再也没见他笑过。”数珠丸顿了顿,“他时常去品川的神社祭拜鲸塚,大概是想兄弟了……”

“当年河洲少年将骨喰送到二条城时,我匆匆与那少年擦身而过,只记得那少年带着个破了口子的能面。说来也怪,听二条城内侍从聊起少年来自河洲,我便认定他与药研有七八分肖似。”鬼丸自嘲地笑了,伸手接住一片滑落在他掌心的枫,上头有几个虫眼,像是被火灼烧过,黑黑的一点一点,“吉光家的孩子没有一振是省心的。”

数珠丸不语,凭着几百年的相识,他知道,鬼丸没有一日不念着自己那些晚辈们。罢了,要是点明了,这不够坦率的监护者怕是又要否认。

“很可笑啊,明知药研无法归来,我却还对那日河洲的孩子存有几分希翼,想着药研只是烧失,此时尚且留在人世也说不定。”

“国纲,你知道的。”数珠丸提醒。

“我知道的,吉光家的孩子就是太过忠诚。”

“这次恰好要去祭拜池上本门寺的故人,就由我陪着宗近顺路去江户吧,毕竟一个刃总不太放心。”数珠丸换了一个话题,却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提醒这振同样来自粟田口的太刀,“国纲,莫要将自己殉了。”

“这话应该我对你说,恒次。”鬼丸语气里带着疲惫,没有如过去一样吐槽他这算是哪门子顺路。

 

“等鬼丸先生来我们本丸后,再和他好好解释能面少年一事吧。”药研将凛音拉回,笑着揉揉她的脑袋算是安抚。

凛音的眼睛有些红,像是魔怔了,依旧呆呆地看着鬼丸与数珠丸并肩而立的那棵枫树。

“大将,我还好好的,只是过去的我被烧毁罢了。”药研又说。

“嗯。”凛音背过脸,擦了擦眼角,“我也只是被风激了眼睛。”

“我知道。”药研扭过头,听着年迈武士与船家又追忆起了淀殿尚在人世时,淀城的兴旺。

传递任务卷轴的狐之助终于从街道的对面奔来,跳上茶屋将卷轴放下。大概是速度太快,卷轴咕噜了一声碰翻了邻座妇人的茶杯,发出清脆的响声,惹得妇人怀中的婴孩大声哭了起来。店家找妇人理论,妇人说是妖风一阵刮过,而店家却坚持是妇人失手打翻。

“白鸦大人,任务已确认完成。”这只管狐似乎没有任何愧疚之心,只是将卷轴叼起重新放到凛音面前,“另外,关于白鸦大人的下一个任务命令,时间是下个月,宽永十二年江户,调查柳川一件中国书篡改评判一事的情报。具体事项白鸦大人可以查阅卷轴,如没有疑问的话,在下先行告退。”说完没等凛音发问,那只狐狸就自顾自地消失在空气之中。

“所以有时候我会想要揍时政派来的狐之助。”凛音有些无奈地摊开卷轴,“相比之下,我们本丸的狐之助就可爱多了……”

“这点我倒是同意大将。”

药研越过凛音的头顶看着卷轴,只是一个普通任务。

“药研,时间足够,我想试试从京都走到江户,可愿陪我?”凛音像是怕被拒绝,又说,“这条路你走过,骨喰哥走过,爷爷和数珠丸也走过……现在我的身体没那么糟了,所以,可以吗?”

“好。”药研提伞拉她起身,“现在出发的话,我们大约能在傍晚到达草津,大将一直期待的糕饼就在那里。”

两人出店门时,妇人与店家依旧相互吵闹着。婴孩在母亲的怀里哭红了小脸。行脚货郎进店兜售商品打断了侍女的闲谈被甩了一个白眼……

雪渐渐下大了,凛音向前蹦蹦跳跳几步,就被药研拉回伞下。她扭头看看身后,却像是对上了鬼丸的目光。

数珠丸大约已经去了高台寺,刚才还聊着的两刃只剩下鬼丸撑着深蓝色和伞独自站在枫树之下。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看着凛音和药研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年迈武士的声音若隐若现地传来:“随露而来,随露而逝,此即吾身。大阪往事,如寻梦中之梦……”

而后,那武士同船家又说了些什么,但话语早已被鸭川的流水声所掩盖。凛音和药研并肩走过三条河源,只见某片有着厚实枯草的河岸上立着块石碑,似乎是日晒风吹的缘故,上头书写了什么早已模糊不清。

上京吊唁高台院的贵妇人在三条大桥上与两人插肩而过,看见石碑,也是一阵唏嘘。

往来行人有些多,运送石观音的牛车上桥时,桥晃动了一下,步行的百姓忙快走几步下桥,待牛车过了才渐渐恢复通行。

“和厚出阵聚乐第事件时,曾见过秀次公一家老小行刑,三条大桥上密密麻麻的人晃得很厉害,仿佛要塌下来。”凛音最后扭头看了一眼三条河源,丰臣家的孩子们死的死,散的散,最终如流水般消影无踪。

“记得龟甲先生说过,大将小时候曾在三条大桥这里拜托他带走自己……”

“那时候的我还是人类呢……不过因为药研,我可能会喜欢上这里……因为是药研还有大家长大的地方……”

药研没有接话,只是将凛音搂紧了些,伞向她偏了偏,哼起了淀川船歌。

“淀川浅滩边呀,水车咕噜咕噜转,是在等待何人呢?……”

唱着唱着,将三条大桥、石碑、河源之下层层叠叠的骸骨以及过往总总抛在身后。

 

*关于大阪城能面少年的故事见《此夜城塞》。

*作为相模国婶超级喜欢这条古道啊……估计会写成旅游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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