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婶】伊吕波歌(11)

*自家和亲友家的刀剑与婶,私设如山,自我趣味产物。

*有和史实不和言论,有自己对历史的理解。东海道古道没有完整地步行过,未走过的路线和大致时间主要参考《东海道》和《东海道上膝栗毛》的描述。

*主要参考资料《东海道五十三次》《东海道上膝栗毛》《东海道》。

目录

伊吕波歌路线图:东海道

江尻——兴津——由井(现称:由比)——浦原——吉原

出了细井松,沿途被青苔与野花覆着的石佛浸没在清水港的晨雾之中显得影影绰绰。供奉的石灯笼里仅剩下豆大的火光,一闪一闪,像是被石佛沉睡时的呼吸搅扰。

与药研和凛音同行的还有两位僧侣,一老一少,有一搭没一搭地谈天,似乎在说数珠丸已前往京都访友,也不知此时是否已平安抵达云云。小和尚好奇,询问是哪位友人。老和尚回答是与昄依清见寺的等持院殿(足利尊氏)有缘的刀剑,大约有几百年交情。

两位僧人又聊起昔日法华法难。那时老和尚还很年轻,而今已近百岁高龄。昔年京都二十一本山付之一炬恍如昨日,禁教数年,多方努力才最终恢复。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数珠丸化为人形,只记得太刀背影冷冽、悲伤,一边诵着七字真言一边在火海中为他指出一条生路。

“看来是身延山的僧人。”药研轻声说。

没想到前头的老和尚转身,像是能够看得见药研,微微向他行礼。药研也有些吃惊地还礼,而后想起,这位老僧原在本能寺见过几面,算是旧相识。

“在室町时来过几次清见寺。”药研看着往来打闹的海女露出有些怀念的微笑,“这里与足利有些许渊源,距久远寺也不远,一来二去,我们便与数珠丸先生熟悉起来。记得第一次到兴津时,三日月先生还吓哭了五虎退,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般。”

“宗三哥也说清见寺同今川家有过渊源呢。”凛音想起宗三偶尔也会加入远足修行来这里看看。不知道宗三的心结解开没有,自从修行归来后,他的笑容越来越多,算是好兆头。

宗像神社的灯火未熄,药研幼时听鬼丸说起,骏河湾一带的远洋船夜航皆靠着此处的灯火指引方向。

“这不就是海坊主吗?”骨喰想起那个在海中有着巨大光头还会双目发光的和尚妖怪,突然笑了起来。

“唉,那不是将渔家引入歧途的妖怪吗?”大典太在足利家的绘卷上见过这个妖怪,“能指明道路的应该是海座头(盲僧)才对。”

“可是海座头要靠着琵琶琴为人指明方向呀,海坊主才会发光。”

骨喰在大友时见过名为海座头的盲眼僧人。匆匆几眼,就记得那僧人看上去年纪很大,在大雾天里背着琵琶琴,絮絮叨叨地教育一群喜欢恶作剧的妖怪矶女,让她们别再向海难法师扔石头玩。

“恒次的琵琶琴很好听呢。”三日月突然说。

“我并未眼盲。”数珠丸的念珠一滞,眉毛挑了挑,“而且我有头发。”

盲眼落发的才为座头,身延山僧刀自认同这个词没有半分缘份。

“只是睁眼时锐气太重,怕吓着小后生们,所以总是闭着。”鬼丸理解地拍了拍故友肩膀,“我懂我懂,果然还是更接近海坊主……”

“此处距伊豆不远,可惜恒次身后没有龟甲,否则便可同正觉坊一叙。”童子切提起临近地界的传说,说是年轻人斩杀恶人之后,逃亡海上遭遇风浪,最终亡灵化为有着龟背的海和尚正觉坊。

数珠丸无言,提起本体刀鞘,将几个大的一刃一板栗敲过去。一旁看着的五虎退和药研完全是状况外,过了一会开口问数珠丸能否带他们潜下海去寻有和尚脸的海龟玩(药研语)。

那一日,数珠丸似乎明白了日莲为何与禅宗争论不休。别的不说,足利家信仰临济宗的这几振刀剑实在是太聒噪了。

“大将的话,大概是海异光。”目送日莲宗僧人踏上身延参道后,药研突然笑着说。

“海异光?我可不是小人鱼呢。”骨喰在夏日时向凛音提起过这半神的大友妖怪,听描述,像是会发光的小人鱼一类。

“占卜凶吉,治疗疫病……而且有些坏心眼,不就是在说大将么?”

“就当近侍大人在夸我吧,后面一段假装没听到。”凛音闭着眼笑了一下,“但我是崩坏过的人柱巫女,如何能与那位神妖相提并论……”

“大将修行时的回信不是说了吗?从今而后便只是审神者。”

“嗯,也对。”

两人的身后,有着龟背的和尚在晨雾渐薄的海面上探出了头。

 

登上萨埵峠时,天已大亮。最后一段山路极陡,约莫走上一刻钟,视野瞬间毫无遮挡,只见海天相连于远方,有种豁然开朗之感。

海风迎面吹着将山中的雾散去,只余下海面澄澈的蓝,与远方的富士山、箱根群山融为一体。背海的一面山岭上挂着霜打的橘子,近海的一面则是数株苍劲的松,长年累月受着海风,长成了奇怪的形状,树干抓牢岩壁向外伸出,枝条却往回以一个极别扭的姿势折起,像是回头望。

山顶上神社庙宇众多,时不时还能遇见几位颠三倒四诵着佛经兜售商品的白袍僧人。凛音跟在他们后头听着,谈话间像是在说由井一带遇着一位在学习《算法统宗》(中国传到日本的算术课本,和算《尘劫记》前身)的绀屋小童,原想诓些蓝染布料,结果反被小童算计骗走不少钱财。

山脚下的望岳亭藤屋已经摆出了热腾腾的麻糬饼叫卖,并着炸樱花虾的温暖香气,将萨埵岭之上海风的冰冷化去。

由井到浦原一带沿途的町家大多采用出桁的船枻造样式,有些褪色的博风板下雕着悬鱼,行走其间如同在海中穿行。不同于千本鸟居那压抑而妖异的红,町家的红更为古旧但充满了生气。

“这种样式的建筑据说大将故乡也有许多。”在凛音第三次因为东张西望撞到药研后,他无奈地扭头握住她的手。

“家乡有传说,人出生前是水中的鱼,死后便会化为空中的鸟儿。”凛音理了理有些乱的额发对着药研笑,“虽说悬鱼一词典出《后汉书》羊续悬鱼,也有人认为来自年年有余这个说法,但妈妈说悬鱼是对往生之人的祝福,生前为鱼死后化鸟游入天空。”

“羊续?是‘清身太守旧悬鱼’的故事?记得在足利家时读过。”药研见凛音有些惊讶,毕竟他学习汉文是在凛音成为审神者之后的事情了,“鬼丸先生与三日月先生是懂汉文的,时常拿这些典籍当做故事说给我与五虎退听,从那时起便看得懂一些。但孔孟、老庄之流的大道理也就只有三日月先生喜欢了。”

还有一点药研没说,那就是童子切喜爱《山海经》、《洞冥记》一类的怪志奇谈,但又不通汉文,每每央求鬼丸说与他听总招嘲笑。记得那时鬼丸还拿备前那麻烦太刀都读得通汉文说事,让童子切平日打架切磋之余也该向约架后生讨教讨教。

隔日,那耿直的前辈真就去找备前刀交流汉文去了,过程如何并不知晓,只记得童子切归来后说收获颇丰。当夜与后辈们讲睡前故事,那本该让人胆丧魂惊的怪谈硬是被他说得热血沸腾,连五虎退都有些跃跃欲试,想要和药研一同半夜摸起来捉鬼。

鬼丸在一旁听着,将喝下一半的酒硬是笑喷出来,待他缓过气,对童子切说:“安纲啊,你是不是在备前刀那儿学到了不得了的东西,比如谋杀同伴什么的……”

“我觉得大包平是个不错的刃。”某位不通风雅的太刀耿直回答。

后来,莺丸来到足利,某天将他随身的本子遗落在御小袖间,被药研捡到。本子被风吹开,停在了童子切向大包平讨教的那段时日,药研扫了一眼,差点笑出声来。

“……偶尔想想要是大包平也来了足利,天天期待他与童子切会犯什么傻也不错。”莺丸的声音从缘侧传来。

“还是别了吧,足利府上的房舍真不够他们拆……”鬼丸苦笑。

鬼丸、童子切……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在本丸显形呢?药研摸了摸脸,有些湿,仰面看天,原来是落雨。

“浦原不是以雪景闻名么?”凛音取出两颗止痛药就着姜茶吞了下去,微微皱眉。

“不过是后世画作带来的刻板印象,”药研撑起伞,搂住凛音肩膀避开自岩渊而来运送甲州年贡米的牛车,“浦原很少下雪,那位先生幸运,碰巧赶上。”

富士川的雁堤只修了一半,渡口繁忙,往京都送盐的船队与向江户运米的船队络绎不绝。渡船名主的小休本阵前,船务调度有条不紊。

过了富士川,沿途出现了许多新修的石佛,与江尻相比眉目清晰许多,据说是祈求路途平安的。远处富士山盖雪犹如白鹤飞舞,当穿过松树林荫道,鹤飞向左侧时,吉原便到了。


*关于汉文,主要是足利府上信仰临济宗的缘故,禅宗的分支,中国传过去的,与儒道颇有渊源。这个宗派的高僧有些皮也是受了儒道影响,比如我国的济公,足利时的一休哥。(只是我的感觉,不认同的话当我口胡也没问题哦)

*鱼和鸟是我老家的传说,其实两国古建筑有许多共同之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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