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珠婶】虽然花落后,犹似盛开时(上)

*自家刀剑与婶,历史向,亲情向,私设如山,盲狙刀剑过去性格以及未实装刀剑性格,有对历史的个人猜测理解,有不和史实言论,注意避雷……
*乙女成分少的可怜的乙女向。备考党填坑速度缓慢,只是划水摸鱼。客串亲友@乌贼拌纳豆 @神乐 
*主要参考《日本佛教史》以及日莲上人的《立正安国论》和《诸法实相抄》。
*珠子的性格和过去很难把握,一直认为本丸里的珠子是日莲上人最想活成的样子。如果崩得太厉害,我先土下座。

曾经数珠丸以为此生直至刀剑破碎,只有一位主人,就像身延山的垂樱开了又谢了,来年一定会再开那样理所当然。

直到百年后,那株樱毁于烈火。

又过了几十年,听闻粟田口家兄弟数人在几场大火中消隐无踪。

而后,数珠丸沉睡不知多久,醒来时新植樱树开得明丽滂沱,寺中往来僧人早已是生面孔。凭着记忆找寻,那株日莲栽下的樱树连一缕烟尘也寻不到了。

近千年的光阴而过,久远寺早已被日朝上人建起了大伽蓝。数珠丸沿二百八十七级菩提阶拾级而下,穿过三门,便是熙熙攘攘的世俗。

听凛音说起久远寺曾在明历年间遭遇大火而重建过。或许岁月流转,记忆斑驳,在他看来,这与过去的久远寺并无太大区别。

“大火之时,我并未在久远寺。”再踏入前山门,数珠丸感慨地说,“沉睡数年,再次醒来时,却去了摄津本兴。不知所踪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何事了呢?”

“至少垂樱还在,只可惜不是日莲上人那株了。”凛音像是想起什么,又笑了一下,“但看上去真像是日莲上人原先种下的那棵。”

他的第二任主人凛音所在的相模国本丸距久远寺不算远,若是用上时空传送装置,昔年数日的旅途而今来回一日的时间也够了。凛音偶尔也会陪着他从本丸出发,如同郊游般向久远寺前进。

那是个活泼爱闹的孩子,初见时数珠丸几乎感知不到她身上人的气息,误将她认作历史中未曾谋面的某振短刀,怕他抢了主人的宠爱,见面就要与他手合。

近似乌龙的认主后,他又发现这孩子身上生气太重,每次任务活跃到让人担心的程度。

三条家的故友三日月有些隐晦地向他解释,凛音只是被困在生死之间而已。

数珠丸微微吃惊,原先听说有些审神者是守护结界的人柱巫女,临死前过于痛苦惨烈,苏醒时早已麻木到生气全无。像这样活泼好动如曾经那对粟田口家年长双子的,倒让他没有想到。

“比起人,她更像是我们的同类。”数珠丸说。

“那孩子一直将我等视作家人。”三日月目光有些暗淡,“我们是她唯一的家人。”

数珠丸没有细问下去,只是品茶。


从南房总思亲殿沿着蜿蜒的山路行至殿前,不出数珠丸所料,凛音此时正与一名穿着狸猫兜帽的菜刀精一起蹲在池子边逗着欢腾的锦鲤。

两人手腕都系着防止走失的红色牵引绳,另一端符咒贴在石灯笼上。

那本该看着她的蓝发付丧神正与另一振同他一模一样的三日月对弈。

数珠丸毫不客气地敲了他们脑袋,倒是不恼那两个不靠谱的爷爷为省事给自家主殿下结界,自己以棋会友去,而是为了那染上秀吉风气的平安老刀们长长记性。

三日月有些委屈,但碍于数珠丸现形的年岁梢长也没说什么。

其实也不怪三日月。

虽然早先,石灯笼还为立式光明而存在,如今也只是作为装饰用的石柱一般,没有丝毫被灯火染黑的痕迹。


记得那时数珠丸刚显形不久,被自家审神者叫上同药研一道出阵天文五年的京都。

刚过一场雨,凛音兴致勃勃地跳着浅浅的水洼,积水溅开,润湿了羽织下摆。

行至与肃清部队神乐相约的破败鸟居前,时间尚早。

也不知附近是否有修行的僧人,在这里点亮沿途石灯笼。火光暗淡,像是远方城镇的灯火。

如今天文乱世,山中苦行的山伏行者大多被召唤入俗世作为僧兵。或许,也有些行者不愿卷入门派间的争斗,隐居山中。

石灯笼的火光亮了一些,是翩翩而至的飞蛾义无反顾地扑火焚身。粉绿如嫩叶的翅膀被抬高的焰一灼,美丽的羽翼快速卷曲发黑,裹挟着微微抽搐的小小的躯体,落入灯油之中。

刚才还在玩闹的凛音住了脚,平静地看着那一只只扑向火光的蛾。

药研伸手挡在她的眼前。

“药研,我已经习惯了。”凛音扳开药研的手,“那么久了,我也该习惯了。”

“我知道,大将。”药研平静地摸着她的头。

数珠丸在一边听出了些悲悯的意味。

就在刚才,夜色中,在他尚未出手时,她就已经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一小波时间溯行军,如同早已习惯血腥的短刀。如同从未看开过的厌恶杀戮的短刀。

只是习惯,并未接纳。

“追寻佛道之时,也将无辜者卷入了呢。”凛音站在石灯笼前拍了拍手,拜了拜,望着京都方向。

不知是在说灯中飞蛾,还是在说京都血雨。


与神乐汇合后,云雾渐浓,似有大雨将至的趋势。

“好讨厌下雨天出阵啊。”凛音快速吞下止痛片,一边与同伴抱怨一边加快脚步。

湿润的山风一阵接着一阵吹着,一连吹灭了好几盏石灯笼。铅蓝色的乌云一朵压着一朵翻涌着,一连几声炸雷,仿佛要将天地劈成两半。

索性,在雨落下前,他们终于抵达大津。

“下次把你家刀剑带上嘛,这样我们就能在镇上碰头了。”凛音坐在茶馆中戳着神乐的脸。

窗外大雨倾盆,将店家门口的一盏灯笼浇熄,伙计一连几次都没点亮,干脆收了进来。

“我并不想让他们发现啊。”神乐拎开她的手,“毕竟是有关暗堕肃清的任务。”

药研点了壶茶和几碟果子,要的茶碗多了两个,让侍女愣了一会,又确认了一遍才离开。

今夜因大雨而困住的人有许多。那名操着九州口音的萨摩鹿儿岛盲女早已止了琵琶琴,只听讲谈先生纸扇一合,用力一拍:“远考异国史实,秦有赵高,汉有王莽,梁有朱异……”

听前来避雨的脚夫说,这对父女为避战乱,从九州相伴到此,这平家曲唱了一路,也说了一路。

盛极而衰,一夜而已。

但无论世间如何风云变幻,人们依旧按部就班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即使是天文年间,这坐落于琵琶湖一隅的小镇亦是如此。

战火稍歇几日,夜市、茶楼,甚至是妓馆纷纷开门迎客,一如战争前那样。

几名僧侣踏入茶楼,并未引起过多注意。

随行僧侣将蛇目伞收起时,水珠成股地聚集在黑色的伞尖汇成一注滑落。他提起伞柄,抖了抖,那手法与血振颇为相似。

店家见一行人穿着打扮,知是贵客,连忙堆起谄媚的笑迎上前寒暄。听到熟悉的口音,数珠丸抬头,是上总国的僧侣。

凛音扫了眼来人,而后有些揶揄地看向数珠丸,后者也对前主的后辈苦笑摇头。

“目标人物提前出现了哦,神乐。”她一如既往的兴致极高。

线人情报,有些审神者将会在法华法难时趁乱进行暗堕刀剑交易,原先作战计划就是盯紧这个导火索,好掌握战斗时机。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几日后掀起京都血雨腥风的松本,今日竟然路过大津,踏入这家正说着《平家物语》的茶楼。

数珠丸曾与粟田口家鬼丸对阵百年光阴。数百年恩怨,随着镰仓幕府坍塌北条一族灭门而顷刻瓦解。

此后数年,鬼丸时常沿着蜿蜒山道,踏入久远寺与数珠丸手谈。

对坐两刃皆如前主善棋,一来一往,倒也让围观的小弥僧饱了眼福。

一日,鬼丸下至官子,笑着投子认输,又见数珠丸禅房内有琵琶琴,便取了下来,弹了曲《敦盛》作为辞行之礼。

琵琶曲凄清,与行脚云游的僧人们所奏不同。

“何时启程?”数珠丸询问。

“明日。”鬼丸回答,神情有些寂寥,“明日我将前往河内。”

“是吗?河内并不算远,有缘还是会再见的。”数珠丸回答。

鬼丸只是弹着琵琶,并未理会友人。

“我有预感,终有一日,你我会是知己。”一曲终了,鬼丸将琵琶递还给数珠丸,只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出山门。

这首曲子,与其说是鬼丸弹给他听的,不如说是奏给自己。

平家曲敦盛大抵说的是盛极而衰四字,若非好心警示,便是极恶毒的诅咒。

身延山一别数十载,无论是远在甲州的久远寺还是近在咫尺的琵琶湖沿岸城池,都无法摆脱这个命运。

“如果不是松本,还会有其他人。”似乎见他情绪不对,凛音的声音幽幽响起,“他不过是挑起纷争的借口罢了。应仁后以庙宇作为本阵渐渐成为常态,招募僧兵鱼龙混杂,就该料到迟早有这样一天。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日莲宗有此一劫,也是必然。”

的确,天文那几年,垂樱,依旧是日莲在世时栽下的垂樱,而日莲宗,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日莲宗了。

“邪智心诸曲,似像持律,少读诵经,贪嗜饮食。归根结底,皆是因果。” 数珠丸自嘲地笑了一笑 。日莲呐,当你写下立正安国时,可曾想过日莲宗有一日也……

日莲过世后,兴盛百年的法华宗(日莲宗),旦夕之间,京都禁教, 二十一本山化作焦土令人唏嘘。

冥冥之中让人生疑,今日松本听到的平家故事,是日莲严厉的警告还是北条那顽固不化的亡灵毒蛇吐信的诅咒。

百年前,数珠丸曾持刀游走于破败不堪的庙宇之中,试图掩护前主的后生们逃离。真言宗门徒的血溅在烧得亮红的横梁上,发出嗞啦一阵声响,厚重甜腻的气味,伴随着熏眼的雾弥散开来。不知不觉,血在刀剑上结成一块一块,黏稠得一连几振都无法振落。

行至京都破败的街道上,遇见同样为了掩护不成器后生不得不拔刀战斗的真言宗太刀江雪左文字。两刃相遇时,早已收了前些年针锋相对的芒刺,只剩下同为守护刃深埋眼底的担忧。

就这样,本该是对头的两刃相互行礼,擦肩而过。

追寻佛道之人早已不再单纯,乱世之中,世人不愿信。而此世早已没了日莲,只有护法佛刀,因着前主的执念,而苦苦守护。

日莲,我错了吗?为不足十岁的小弥僧挡下一击后,数珠丸有些迷茫,此时深陷战场的他究竟在做什么。

日莲上人曾在接过他时,将佛珠系于刀镡之上:“恒次,从此去了戾气,做一振破邪显正之剑罢。”

但直到日莲入灭后的百年,数珠丸才想起当年忘记向他询问若是所珍视之物入了邪道,该要如何去破呢?

接着他又笑了笑,那逆势而行却又固执得可爱的前主,大概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毁去吧?

斩杀恶僧并无罪过,无论这名恶僧是他人门下抑或自己的门徒。


*最近捅了珠子窝了,瑟瑟发抖,和之前那篇骨婶茜空归途有点联系,当作独立短篇也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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