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珠婶】虽然花落后,犹似盛开时(下)

*自家刀剑与婶,历史向,亲情向,私设如山,盲狙刀剑过去性格以及未实装刀剑性格,有对历史的个人猜测理解,有不和史实言论,注意避雷……
*乙女成分少的可怜的乙女向。备考党填坑速度缓慢,只是划水摸鱼。亲友客串@乌贼拌纳豆 
*主要参考《台徳院殿御實紀》以及日莲上人的《立正安国论》和《诸法实相抄》。
*珠子的性格和过去很难把握,一直认为本丸里的珠子是日莲上人最想活成的样子。如果崩得太厉害,我先土下座。

出了山门后,暑热开始沿着山道蜿蜒而上。集市上那些贩卖瓜果的摊位聚在一起香味越发浓厚。

引来的小蜂绕着竹制筐篓低低地飞着,摊贩一边与人交谈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驱赶着虫子。

就在刚才,数珠丸被迫用带着小兔子玩偶的发夹将长发收起。大概是记仇,三日月们见死不救地围观也就算了,还拿起手机拍起照来。

“笑面帮忙洗头很费事的。”这是凛音家的三日月。

“头发会被小姑娘吃掉的。”这是荼荼丸家的三日月。

听说有东西可以吃,荼荼丸扭过头直勾勾地盯着数珠丸的长发,吞了口口水。

“呐呐……凛音……”

“麻薯切不可以!”凛音捏着荼荼丸的脸,刚一松手又被荼荼丸反捏回去。

数珠丸无奈地直摇头,说是三个大的带两个小的,可现在这种情况明明就是一个大的带四个小的,大的那个还总是被欺负。

若将满目苍翠换了山樱,眼前四人便像是在京都东山的故友们。当年鬼丸和童子切带着身形尚小的三日月和大典太,沿着不算陡峭的山道缓缓而行。

曾经的狡童如今自称爷爷长得笔挺,虽然平日里依旧给人不太可靠的印象,但也会照顾小辈了。


说起天下五剑中,也就剩下三日月无论经历何种时代变迁,依旧喜欢和主人亲近。

“比起刀剑,他更像人。”在足利时,童子切曾经这样评价三日月。

或许这是天下五剑中的默契,又或者真如童子切所言“天下五剑本就是长达千年的孽缘”,就算是长居身延山的数珠丸,也会因担心友人而沿东海道前往山城。

当他听闻高台院离世时,更是日夜兼程赶至京都,还被三日月笑话说:“恒次的脚力倒是比鹫峰山(高台寺)的红枫快些。”

数珠丸很想给这振当时个头稍矮的太刀一个板栗,若不是担心他殉主而去,他也不会赶得这么急。

“宁宁夫人走得很安详,”虽然笑着,但三日月那印着新月的眼中蓄着泪水,“至少比强情公方来得好些。”

那么多年过去了,当初未能护住足利义辉依旧是三日月心中的隐痛。

“所以我不喜欢人类,与他们呆久了就会陷进去,再也逃不脱。”北条灭门后,鬼丸一直与人类保持着距离,再也不曾现身过。

在足利家时,药研曾问过数珠丸,鬼丸为何不喜欢亲近主人。数珠丸想了想回答,大概不愿意再被人所伤吧。

药研不明白。

数珠丸拍拍他的脑袋说:“也许有朝一日,你就明白了。”无力守护主人的痛苦,希望你永远不要明白。当时数珠丸的心中是这样暗暗祈祷的。

或许一语成谶,后来药研明白了,随着织田信长消逝在本能寺的大火之中。


“真不知道他们要天真到什么时候。”

曾经,河内传来药研阻止主上自杀未果的消息时,鬼丸喝了一夜的闷酒,而后话题不知怎么扯到了最近总跑去逗少主人玩的三日月身上。

“我可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天真。”数珠丸端起茶碗说。

百年光阴,目睹太多离别,无论是三日月还是药研依旧喜欢粘着主人,即便样貌如同孩童,但非要说天真也太过牵强。

“不天真的执着更加可怕。若他们经历了我曾经历的一切后,心灰意冷倒好,只怕万一他们想要殉了自己,我拉不住。宗近也好、药研也罢……连骨喰和鲶尾也有这种想法,厚还算好些,但也……”鬼丸突然不再言语,将杯子一放,倒地就睡。数珠丸却将他醉眼之后深深的担忧看得真切。

此时的足利早已出现倾颓之势,连日战乱,大兴土木建东山邸,对堵住加茂川的数万亡魂视若无睹,民怨沸腾。数场有惊无险的暗杀和作祟后,三日月守着家主已经几天没合眼了。

“国纲,你放下过吗?”知道等不来那装睡之人的答复,数珠丸提着剑走出房间。其实他还想说,国纲,你也是振喜欢与主家亲近的刀剑。如果不喜欢,为何总是安静地呆在主人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守护呢? 即便是真向鬼丸询问,那位守护者也会用不愿小辈们过于劳累为借口搪塞过去。

所以数珠丸没去问。在他掩门一瞬,仿佛听到屋内太刀的叹息。

“数珠丸先生,有薄绿(膝丸)弟弟的消息吗?”先前躲在樱树下的髭切见数珠丸出来,忙上前询问,见他摇头,又失落地走开。

平泉大火后那么长时间,身为兄长的髭切依旧没放弃找寻弟弟的下落,但凡有来自相模一带的刀剑,他都会上前打听一番,百年如一日。

执念如此,无论对兄弟还是对前主,怎么可能轻易放下。

永禄大逆一役,三日月并没有像鬼丸预料的那样从此对主家冷淡下去或是将自己殉了,反而更粘着主家像是害怕再一次失去主人一般。秀吉逝世后,他甚至偶尔显形,同高台院聊上几句。


“就连我也不知道他在期待什么。”寄居于本阿弥家的鬼丸在送行前苦笑着对数珠丸说。被提及的绝美太刀站在早已改姓德川的二条旧邸樱树下发呆。

樱依旧是当年强情公方(义辉)那会的樱,或许是树上了年纪,这些年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变化。

将显出些许颓色的绿抹去,换上层层叠叠的淡粉,依稀还能见到粟田口薙刀双子同三日月和大典太玩闹的幻影。

“骨喰现在还好吗?”又想起那振早一步前往江户的太刀,鬼丸向数珠丸询问。

“变得有点不太像他。”数珠丸回答。

兄弟分别,单看源家兄弟就明白。就算主君兄弟反目,就算战场曾兵戎相见,就算此后百年只有零散消息辗转多人传来,那家的兄长从来没放弃过寻找自己不知所踪的弟弟。

若只是消失,多少有个念想,或许哪天就能再次相遇,若已被毁坏,连念想的机会都没有了,只留下记忆深处的空洞翻涌着烧灼的黑。

“恒次,高台寺的樱很美,和二条城很像……但最美的还是东山。”

身延山的垂樱又开,两刃坐在树下对弈,三日月突然感慨起了往事。

“宗近,相由心生。”数珠丸落子。

他知道,三日月所爱的只是那会与他一道的赏花之人吧。


日莲入灭近千年,虽然知道僧侣摊贩早已不是过去的那批人,但身延山景色依旧没太大变化。连同这条京都往来江户的东海道也是如此。

“家的话,察觉不出变化也挺好的。”凛音拉着三日月的手有些羡慕地张望,“至少和家人的记忆还有迹可循。”

这里几乎每一寸的景色都有他们作为刀剑时的记忆,既有与故主的,也有与同伴的。

“我们是她唯一的家人。”数珠丸莫名想起那日同三日月的谈话。

“记得骨喰初来时说过品川火烧云像是九州,但也不全像,总觉得少了什么。”数珠丸向不远的地方望了望,从这里一眼望去便能看到骏河湾一带的蔚蓝海域。

“夏之阵不久的事么?”凛音学着他的样子看,却因为身高只能看到满目的绿。

“嗯,当时我去迎他,沿着海岸走了半天,最终才在品川凑的茶屋里发现他。”数珠丸摸了摸凛音的头,“主殿可能有点难以相信,骨喰曾经的性格和鲶尾非常相似,说不定还要调皮上几分。”

“慢慢会好起来的呢,毕竟鲶尾哥一期哥他们都在,未来这个本丸还会迎来许多兄弟。”凛音笑着看向数珠丸,“有些期待真田弟弟和大千鸟呢。”

“哦?真田啊,”三日月想了想,“记得那孩子比小姑娘高一些,或许该称哥哥……”

“是陪骨喰一同出发的伊豆守短刀吗?印象里是个很可靠的孩子……”另一振三日月也回忆道。


夏之阵后,传闻秀赖带至山里丸的鲶尾已被烧毁,能否修复还两说。当时留守天守阁的大哥一期一振与那金葫芦军旗一道葬生火海。据说本体修复后,最好的情况就是维持太刀的形态,再也无法出阵。

骨喰完好无损地被河洲之民拾到,本阿弥以金白两奉于家康公。也有传闻说是那献宝的河洲民趁乱窃出,贩卖无果,最终兜兜转转回到了二条城。

江户一带听闻这个消息,纷纷说是不动明王庇护,甚至久远寺中小和尚也在私下说起不动明王的功德。

就在此时,数珠丸一连收到数封友人的信件,说的都是骨喰将要前往江户一事。

特别是鬼丸,写了封极长的信,害得送信鸟儿不敢飞高,倒比其余几位故友迟了几日。内容像是反复添加了几道,信纸因多次摊开折叠而有些老化的感觉。

收到信时,数珠丸尚在池上本门寺祭拜日莲。那封信字迹刚劲力透纸背,又让他想起鬼丸出久远寺山门的那个背影以及那曲《敦盛》。本能寺之变后,他去丰臣府上看过鬼丸,那时的鬼丸眼底透着寂寞与悲凉,呆呆地靠着栏杆坐着,一杯接着一杯灌酒,想将自己灌醉。童子切说,鬼丸是看着药研笑着消失在火海之中的。

而在品川接骨喰时,数珠丸凭着那双鬼丸一模一样的孤寂眸子将他认出,或者说他远远地看到骨喰,莫名觉得是鬼丸来了。

鬼丸说:“我有预感,终有一日,你我会是知己。”

细想也不知他当时说的是日莲宗盛极而衰,还是目送友人背影渐行渐远。或许二者皆有。


“骨喰哥今天修行回来呢!下午准备完欢迎会就去海边打水仗吧?”凛音提议。

“水仗我是不会输的!”荼荼丸的呆毛高频率摆动。

数珠丸一个不注意话题就变了几道,穿过时空传送便离本丸近了。三日月饶有兴致,两振平安老刀放光的眼睛看得数珠丸心里发毛。

“恒次……”同时出声。

“不行,老爷爷小心闪到腰。”数珠丸无情回绝,顺手给了两刃脑袋一人一下。

骨喰是去寻找被遗忘的记忆而修行的。如今,当年以为再也无法见面的兄弟故友,又能在现世相遇,迫不得已兵戎相见的友人终于可以并肩作战。

作为僧刀,原以为此生不再染血,而今重新出鞘也不全是坏事。

或许是因为骨喰快要归来的缘故,今日回想起的往事尤其的多。

“数珠丸,入春那会你从久远寺带回来的樱枝已经发芽了哦,哪天一起移栽到山上如何?”凛音拉了拉数珠丸的衣袖,仰头问。

“我也要来玩!”荼荼丸飞快地接话,而后对着自家的三日月撒娇不撒手,直到三日月连声答应才算完。

几个月前,数珠丸从久远寺带一支垂樱归来,想着将春日美景带给因调查暗堕刀剑交易任务而暂时失明的主殿。

哪想到行至本丸,一枝樱只剩下光秃的杆子。

凛音摸索着这枝垂樱,脱口而出古今和歌集上的诗句:“深染樱花色,花衣引旧思,虽然花落后,犹似盛开时。”

从东山到身延山,这段路数珠丸曾走过多次。按着他一贯步伐,由樱开时节走入苍翠也是常有。

如果此生只有一位主人,他可能会是兄弟故友中一直目送他们远去的一个,亦是最不习惯送行的一个。听闻故友离世,数珠丸依旧会像日莲刚入灭时那样手足无措。

当第二任主人离去时,他又当如何?无心之言,不作数,不作数。只是想想,数珠丸就有些不安,在心里诵起经来。

“执念而已,不必强求。”那日数珠丸在瓶中添上水说,“开与不开,一切随缘。”

“只要赏花之人在就好啦,旧思依旧,花开与不开也就没太大关系了。”凛音笑答,“只要家人在就好了,要说执念的话,我只有这一个。”


傍晚时分,骨喰回到本丸时,遇见没有一同去打水仗的数珠丸和三日月时,视线在数珠丸头顶停留了一会,然后笑了出来。

“回来了呢,恒次。”三日月心情很好地看着骨喰离去的背影。

“是啊。”数珠丸附和,丝毫不觉头上兔子发夹又动了动。

纵然穿越千年光阴,数珠丸没想到的事情还有很多。

比如有第二任主人,比如骨喰能再次开朗地笑着,比如能与左文字家的江雪成为好友所求佛道不必伤害他人……比如逝去的友人在这神奇的本丸相遇,并肩作战。

佛道不止一条,且时常变化,三法印有言,诸行无常,就连骨喰也有称五十三驿站的绵延海岸为归途的一天。

“明天会是好天气呢,宗近,可愿叫上骨喰与我同游芦之湖?”

“哈哈哈,小姑娘知道了肯定会吵着要去,接着又是药研又是鲶尾要跟着,说不定还要叫上同是相模的肃清部队小姑娘……”

“神乐小姑娘吗?那荼荼丸小姑娘也会留下。热热闹闹的一大群人明日或许钓不上鱼了……”

“那可真是可惜了,哈哈哈……”某位老爷爷倒是没有一点惋惜意味。

春之樱,夏之莲,秋之菊,冬之梅,一年四季,花事不尽。错过一两场也无妨,只要赏花之人依旧,繁花落尽,尤似盛开。



*和歌来着古今和歌集卷一春歌上,纪有友所做。原文:桜色に衣は深く染めて着む、花の散りなむ後の形見に。
*时间线是接茜空归途。前篇虽然花落后,犹似盛开时(上)

目录

评论 ( 17 )
热度 ( 38 )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秋水仙-下班就装死 | Powered by LOFTER